[轉錄][備忘] 請報名免費溪頭台大社團負責人研習會。

作者: will1118 (毛) 看板: nota
標題: [轉錄][備忘] 請報名免費溪頭台大社團負責人研習會。
時間: Fri Jun 15 10:35:02 2007

※ [本文轉錄自 Astro 看板]

主辦學校:臺大課外活動組

活動時間:96年8月28日-8月30日(3天2夜)

活動地點:臺大溪頭實驗林

費用:全部免費


參加條件:

臺灣大學各自治性社團【各院學生會、系學會、所學會】及一般性社團【學術性社團、

學藝性社團、.服務性社團、.體適能性社團、康樂性社團、綜合性社團】

*每個社團參加1人。

*限社團負責人或社團幹部或社團指定代理參加同學

*請各社團報名參加:

  報名同學請提供 1.姓名 2.性別 3.出生年月日 4.身分證字號(因為要保險)

                 5.社團名稱()6.用餐是否素食 7.大哥大 8.E-MAIL 9.社團屬別。

*報名:sjwei@ntu.edu.tw

*報名地點:校總區課外活動組 、社科學院學務分處李鴻茂股長、醫學院學務分處羅

  吉雲股長、進修推廣部許秀錦。

*報名截止日:96年6月30日


活動內容包括:

1. 體驗教育-人際溝通及團隊整合

2. 課外活動組業務報告

3. 選舉(社團輔導委員會學生委員、社團評鑑學生委員、性平會學生委員)

4. 溪頭園區參觀導覽

5. 同性質社團分組經驗分享、優秀社團經驗分享

6. 經費結報與經費收支表說明及實際演練

7. 服務學習課程宣導

8. 綜合座談會

                           課外組 韋樹仁 33662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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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身] 年日

作者: will1118 (毛) 看板: nota
標題: [淨身] 年日
時間: Fri Jun 15 09:08:26 2007

2007年 6月 15日 天氣熱晴 宜去計中 不宜打B太久

今天下午要把一篇報告寫出來..

最好還是加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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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傷害了,

那就等它自己復原,

讓生命纏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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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最脆弱的,也是最有韌性的。

期末考鄰近,

依稀可聽見期末考來到前的嗡嗡聲。

很像獵人試驗裡面的大海嘯,

試驗

在神話學裡,就是長大所要過去的儀式,

使自己的生命,經過一個轉換,成為另一個人。

我喜歡把期末考看成這樣,

這是許多人都要一起經過的,但是每人所選擇的方式不同。

有人並肩,有人獨行,

這端看個人的生命形式。

經過期末考,人是否會不一樣呢?

看起來應該沒什麼不同,因為它太平常。

但是許多其他的試驗也伴隨它而來的,

準備吧!擺出你的迎擊姿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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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錄][分享] 水蜜桃阿嬤 商業週刊,2007 一個台灣 …

作者: will1118 (毛) 看板: nota
標題: [轉錄][分享] 水蜜桃阿嬤 商業週刊,2007 一個台灣 …
時間: Fri Jun 15 08:44:17 2007

※ [本文轉錄自 alfrezoe 看板]
※ [本文轉錄自 AAAAAAAA 看板]

蜜桃嬤

本篇文章摘自: 商業周刊第 1021 期              作者:成章瑜


認識水蜜桃阿嬤,先要從剛進門的七雙小鞋子說起。海拔一千三百六十公尺的新竹
尖石鄉泰崗,與雲霧等高,在這陡峭貧瘠的高山上,卻是多汁可口的水蜜桃原鄉。
這裡不僅是阿嬤的家,也是五歲兒童小豹的家。去年七月,小豹的媽媽走了,隔不
到一星期,爸爸也走了……


雲霧裡的家

「不用說,就是我,我就是那個父母雙亡的人!」「我這裡有一顆自殺痣,我爸爸
也有……」話才說完,他,頭抬得高高的,得意的跳開。

這就是小豹,一個五歲的孩子,言語混著江湖味。去年七月,小豹的媽媽燒炭自殺
,隔不到五天,爸爸也喝農藥自盡。孩子赤裸裸的語言,馬上拆穿來者的目的,這
種憤怒式的炫耀,讓許多第一次帶著愛心來的人,完全楞在那裡。

五歲的孩子,心裡在想什麼?

海拔一千三百六十公尺的新竹尖石鄉泰崗部落,必須穿過雲霧才能到達。這裡是水
蜜桃的家,也是五歲小豹的家。

車子依山蜿蜒而上,水蜜桃枝椏在風中招展,滿山春景。小豹,是我要來看的七個
孩子之一。一個山上長大的孩子,機靈得就像山裡的雲豹。因為父母自殺,五歲孩
子的生命,頓時也從雲端墜落谷底。

現在,小豹最親的人就是阿嬤。剛從林子裡工作回來的阿嬤,站在屋子外燒著桃樹
枝的火爐旁,大鍋中煮著番薯,一月的山上因為太冷,孩子躲在房子裡,不時衝出
來瞧瞧,訪客是誰?番薯好了嗎?阿嬤說,自從媽媽走了後,小豹常常問:「以後
誰來做我媽媽?」阿嬤說:「那我來做你媽媽好嗎?」但他哭著說:「不行,你太
老了。」

表上的時針指著晚上六點,夜來了。

黑暗中,阿嬤黝黑的臉龐上掉著淚。水蜜桃阿嬤要扶養的不只小豹,還有小豹的三
個姊姊小涵、小潔、小如。不只如此,前年五月,阿嬤的女婿也因躁鬱症自殺了,
留下了小璇、小藍、小薇三個外孫女。三個厭世的大人,留下七個才要探索生命的
孩子。「我捨不得把他們送走,他們已經沒有爸爸媽媽了,再離開家,太可憐了!
」阿嬤說。門前的七雙小鞋,簇擠疊沓,小鞋的主人們正各自用自己的力量,迎戰
真實的命運。

一陣霧來了,整個泰崗部落被捲了進去,阿嬤家立即就消失不見,前後只是三十秒
的事。陽光部落,沉淪。


沒有快樂歌聲,只有「不亂死」……

翻開台灣地圖,對折,再對折,這裡是北台灣的中心點,北台灣的心臟,也是大台
北最上游的水源地,塔克金溪和白石溪的會合口。兩溪交會激起湍流,生命的陽光
與人心的黑暗,也在此交會。

這裡的水蜜桃是全台甜度最高的生產地。太陽每天從山嵐霧海中升起,風、鳥、霜
、雪,人與大地共生,聲調、步伐一切依循自然法則。那時,能種上一千把小米的
人,就能成為村中的首富;這裡的人愛唱歌,豐收的歌聲,唱的是要大家「每天都
要快樂起來……」。

民國六十八年,電來了。這裡是全台灣最晚通電的地方。電來了,電視來了,不久
遊客來了。民國七十四年,路來了,欲望也跟著來了。那條為了把山上杉木運下山
,而鋪的經濟之路,也把山民帶下了山,人心變了,單純不見了。

陽光部落,頓時變成了黑暗部落。這裡的憂鬱及高自殺率令人驚訝。車行轉彎,秀
巒村頭的大樹幹上,竟有人用白色油漆在樹幹上寫著:「不亂死!」歪歪斜斜的三
個大字,在陽光下成了極大的反諷。


盛夏,冰冷身軀。我用電話敲他,他都不起來……

腳下的一小點,快速的開上山,一閃一閃的紅燈慢慢越來越清晰,嗚伊嗚伊的警示
聲,大老遠就聽到了,劃破了山中的寧靜。這是去年的七月二十四日。

車上盡是灼熱的農藥嗆鼻味,平時渴望的回家路,今天,卻長路漫漫。喝下一瓶巴
拉松,被醫院宣告不治的小豹爸爸,被送回家見孩子最後一面;五天前,同樣也是
這條路,他載著已無聲息的妻子回家。只是這次回家,他們倆再也不下山了。這個
家,接連的走掉三個大人,留下老人與小孩。

五月入夏,正是全球的自殺高峰,這是醫學上的夏日憂鬱及夏日躁症蠢動期,一股
奇特的力量,讓許多人自我毀滅,至今連精神科醫師都解釋不出原因。

泰崗的山野小徑上,盛開的半枝蓮和夏枯草,也選擇在夏天告別。半枝蓮像鈴蘭一
樣,花一路往上開,下端則一路結實,入夏,種子散落,植株漸漸枯槁。

阿嬤的子、媳及女婿,為什麼也在夏天說再見呢?他們像得到「自殺傳染病」,一
染給另一個,再傳染給第三個……。

「我媽媽是在車子裡,沒有開窗戶,她一直在太陽下,就流鼻血了……。」

「我爸爸是無敵鐵金剛,他的手會飛出去,我用電話敲他,他都不起來……。」

五歲的小豹嘴中自顧自的說著,完全不知道太陽下的鼻血,無敵鐵金剛的飛拳,就
是真實的死亡。她的媽媽因為被總計一百多萬元的卡債與汽車貸款,壓得喘不過氣
,走了。爸爸太過錯愕,跟著步上後塵。兩條不到三十歲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

然而,百萬負債是厭世的真正原因嗎?

二十多年前,也是這條路。山上的杉木要運下山,阿嬤高興的以為,自己和孩子的
命運要改變了,因為他們終於可以走出大山。阿嬤一邊種香菇,一邊砍竹子,一邊
做馬路旁的駁坎,每天只要哪裡有工作,就趕著去做,賺錢就是要給兒子念書。

「他在山下念書,怕他受苦,一星期,我給他五千元,摩托車掉了又買,然後換成
汽車……」阿嬤說。「他要什麼,我們就給什麼,我們從來沒有打過他,也沒有罵
過他一句,為什麼會這樣子呢?」一看到遠從高雄來輔導孩子心理的吳美麗老師,
阿嬤求助的追問。小豹的爸爸是家中的獨子,上有兩個姊姊。姊姊說,他從小就是
火爆脾氣,動不動就雷霆大發,全家人都怕他,所以一向讓著他。不過,小豹的爸
爸非常依賴小豹的媽媽,常常只要一分鐘見不到太太,就會發瘋般的尋找。

「這是很典型的邊緣型人格,非常自我中心,又沒有安全感,而且情緒大起大落,
」吳美麗說。通常邊緣型人格也是躁鬱症及憂鬱症的高危險群。

「阿嬤,正常的水蜜桃,一年施幾次肥?如果每天施一次會怎麼樣?」吳老師問。

阿嬤說,「會死呀!」

「那就對了!」吳老師說,「被寵壞的孩子,是不懂得愛自己,也不懂得愛別人,
更沒有存在感。」

逼視死亡是難的,更難的是要逼視真正的原因。負債不是結束生命的關鍵,關鍵是
,人在面對不順遂的態度。但這該怎麼跟阿嬤與孩子們解釋?尤其,三個大人厭世
後,死亡陰影一直盤旋在這個家。


恐懼,如影隨形。 熟悉死亡更勝於麥當勞玩具……

「草叢裡有鱷魚,你看到牠的眼睛了嗎?」小豹問。

「在哪裡?」

「就在那裡……。」

沒過多久,他又跳出來,告訴你,下面路旁有人死了、河裡有人淹死了、學校裡有
鬼、凌晨就是魔鬼會把人吊起來……。五歲的生命,不僅要承擔悲傷、憤怒,還有
恐懼、孤寂。外人很難想像,小豹熟悉死亡更勝於麥當勞的玩具。心理學上的研究
,在遇到失親這種重大創傷後,人的腦中會有奇怪的影像一直跑出來,像「Flash」
(閃光)一樣閃過。我心想,大高山上,哪來的鱷魚,但小豹總是說得活靈活現。

事實上,恐懼就像黑影一樣,一直占據這個家庭。「最近很多親戚朋友都夢到小豹
的爸爸來把小豹帶走,」阿嬤對我說。

開學前的那個晚上,春寒料峭的夜,孩子們特別躁動,大叫:「要殺山豬囉!要殺
山豬囉!」臉上的表情既恐懼又興奮。只見大人們忙著燒水,山豬在貨車後面抓狂
的嘶叫,族人越聚越多,人聲吵雜。

阿嬤跟我說,她用一塊錢,把小豹賣給了親戚,要讓小豹認乾爸爸,這樣小豹的爸
爸就不會把他帶走了。山豬是乾爸爸送的,可以保護他平安健康的長大。

小豹又害怕又好奇,一百公分的小個兒,攀著貨車的欄杆,偷偷朝山豬瞧,大概怕
山豬突然衝過來,小小的臉半藏在欄杆後,但又掩不住好奇。他不知道,這是一個
「替死儀式」,要為他驅除惡靈。

雨後,地上水窪處處,孩子們一邊踩著水窪,一邊等待。終於水燒好了。山豬被拖
到了水窪間,淒厲的嘶叫,做最後的掙扎。只見磨好的刀子一刀砍下,正中山豬的
脖子上,孩子驚恐的尖叫,四處亂竄。

小豹站在最近的距離,看著尖刀劃破祭物的喉嚨,他馬上跳到我的身上,摀起耳朵
好躲掉山豬最後的一聲長嘶。看著鮮血湧進盆裡,山豬不再掙扎,小豹安靜下來。
在村子裡,殺山豬是重要儀式。大人熟練的用火去毛,開腸破肚,然後取出寶石紅
般的熱騰騰山豬肝,遞給小豹,小豹毫無懼色的一口下肚,讓山豬的生命幫助他長
大。

生命,一切在這裡都是那麼寫實。山中雖遠,但是這裡仍然有舊有的社會支持系統
,大家互相幫忙,共度災厄。

山豬殺好了,水煮分給所有人吃,這時阿嬤一直叮囑我,一定要吃山豬的肉。這晚
,阿嬤睡得特別好。


心疼,何止眼淚。 畫好的父母,都打上大叉叉……

第一次抱起小豹,感覺像羽毛一樣輕盈,他渴望被擁抱。跳來跳去的他,可以很快
的安靜下來,縮在小倩(此次拍攝紀錄片的製片朱詩倩)的懷裡,眼睛斜睨著電視
,瑟縮的姿勢,就像一個媽媽懷裡的小貝比。我還在想,他是在想媽媽嗎?沒想到
他馬上對小倩冒出一句:「你可以當我的媽媽嗎?」

兒童早期有重大創傷經驗,通常會有兩極反應:一是過度早熟,提前要求自己成為
大人;二是行為退化,想像自己是嬰兒,希望被擁抱。

父母這樣的離開,孩子們的情緒隨時像土石流一樣,一發不可收拾。「怎麼辦?孩
子會不會又像他爸爸一樣?」阿嬤擔心舊事重演。

有一天,吳老師帶著彩色筆來:「小豹、小如,你畫一下爸爸、媽媽好不好?」結
果,小豹的圖畫紙上出現了好多點,每一個點代表一個魔鬼;姊姊小如的畫紙上,
出現的是公主和魔鬼,還有一個要拯救公主的人,但是被魔鬼殺掉了。圖畫紙上的
父親、母親,小如總是在畫好後立即打上大叉叉,憤怒的筆觸,可以看見孩子心理
破了個大洞。

風暴後的家 春天的山,桃花開得特別燦爛。

為了把七個孩子留在身邊,阿嬤知道光是靠水蜜桃的收入是不夠的,而且,阿公的
心臟病也需要錢醫治。

今年的春天,她起得更早,又種青椒、又種高麗菜、又種加州李,希望給孩子存教
育基金。某天,我們來到一個陡峭的坡地。阿嬤說,這裡要種加州李,然後就開始
拿起鋤頭,重新整地。原來以前這塊地是小豹爸爸的,荒蕪很久了,跟著來的小豹
搶著說:「這是我的地!」他變成小地主,一個拿不起鋤頭,請不起工人的小孩,
諷刺的繼承了五甲的山坡地。

三十年前,也就是小豹爸爸出生那一年,阿嬤在離家最近的田地上,種下了第一批
的水蜜桃樹。三十年過去,桃樹的壽命大概就是三十年,現在很多樹幹都已腐朽中
空了。看著一手栽種的桃樹老了,兒子也走了,阿嬤長嘆了一口氣。

阿嬤總會在講到一些悲傷或擔憂時,給自己一個爽朗的笑聲。她很健康。同樣的遭
遇,如果發生在另外一個山頭或另外一個城市裡,絕大多數人都還會活在巨大的悲
痛中。

阿嬤卻甘之如飴。天沒亮就起床,她就用那台老舊的雙槽洗衣機,轟隆轟隆地洗著
七個孩子的衣服。七個孩子,每天裡外四件,一天就要洗二十八件,一星期就要洗
一百九十六件,阿嬤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很快就算出來了,「真的要感謝洗衣機
,否則我也要罷工了,」它是阿嬤口中的大老爺,她最怕就是它罷工。

有時累到不行,她就對天發洩:「我會很生氣,大聲叫他們兩個(兒子、媳婦)的
名字,問他們為什麼要丟下孩子?」「生氣,一定要放氣,否則心不是會爆掉嗎?
」兩手一攤。但,屋漏偏逢連夜雨,去年滿樹等待結果的水蜜桃也被颱風吹壞了,
這是老人家唯一的經濟收入,結果,辛苦一整年,收入只有三萬五。一年三萬五千
元,每個月還不到三千元,不及印傭月收入的五分之一。


春分.勞動 
撒下野生的種子,等待希望長大

她比我們想像堅強,找來山裡的野生水蜜桃種子,重新撒在原來的老桃樹下。泰崗
的水蜜桃,是台灣水蜜桃的原鄉之一,阿嬤種的水蜜桃,十分繁複,在近八十度的
陡坡上,必須剪枝、搬肥料、除草,一不小心就滾落到山谷中。即使遭逢如此大的
變故,她仍每天固定剪枝,除草。

過度的勞動,加上在陡坡上背幾十公斤的肥料,讓阿嬤的肩膀常常痛得舉不起來。

有一天,阿嬤下到竹東看醫生,醫生做了各種檢查後說:「該休息了!」阿嬤無聲
的望了望醫生,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阿嬤無奈的表情。不過,才說完,第二天阿嬤又
開墾了一塊新地,栽下野生的柿子樹苗。「等小豹六年級時,小柿樹長大了,就可
以讓他下山念中學。」她的眼睛又閃著希望。阿嬤只會寫自己的名字,常被人取笑
,因此她堅定的認為:「一定要念書才有前途,所以再辛苦、再累,都要讓小朋友
念書,這是我唯一的願望。」

面對生命的逆境連連,水蜜桃阿嬤泰然自處。每個星期天,她一定上教堂,而且即
使沒什麼錢,她還是會捐出收入的十分之一。


清明.回暖 
不打蜘蛛了,因為牠的家人會傷心

從生到死,死到生,生命是一個奇妙的禮物。

山色開始有了動靜。滿山的水蜜桃枝椏,開始掙出幾朵小花;隔兩週再上山,滿山
遍野的桃花全開了,搶著跟野山櫻競豔。原本以為只有櫻花花季短暫,來得快去得
快,但是四月清明再上山,桃花全不見了。

我問水蜜桃阿嬤:「花怎麼不見了?」

阿嬤說:「燦爛的花,就是很短暫。但是就像《聖經》上說的:從他根生的枝子必
結果實。」

今年的清明節,阿嬤最大的外孫女小璇特別從山下趕回來祭拜。墳前的相片,孩子
們用紙巾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小藍把紙巾搓起,打理只有三公分見方的照片,一擦
再擦,一反平日很men的形象,我突然看到這孩子的心思,那是多少的想念呀? 小
璇對爸爸說:「你好傻呀,都不看我們長大,而我們現在真的長大了。」

在清明節後的清晨,孩子在草叢裡意外發現了六隻新生命,大夥圍著草叢又叫又跳
,雀躍不已,一下撥開草看一下,一下又去叫人來看。「那一隻好可憐喲,來抱抱
!」小豹抱起被擠在一旁最小的一隻。小狗因為爭搶食物,最小的根本吃不到奶,
只見他輕輕的對牠說:「你也叫小豹好嗎 ?」

生命一直在不知不覺中傳遞繁衍,新生的力量,讓人驚奇。原本不講話的小涵,看
到可愛的小狗也會笑了,她說這是有生命以來最棒的日子。

從第一天到訪泰崗起,每次走過草叢,小豹總是快速撿起石頭,他最喜歡做的事就
是打屋樑上的蜘蛛網。但是這一天,他沒有丟。我很好奇的問,為什麼不再打蜘蛛
了,他說:「因為吳老師說,如果打蜘蛛的話,蜘蛛的家人會很傷心,牠的孩子也
會找不到牠……。」

生命,因為有愛,正在努力轉變。吳老師的繪畫治療產生了效果。

小豹一直說他有兩樣寶物,鱷魚和鳥巢。我不相信有鱷魚,至少從沒有看到。有一
天,小豹在畫紙上快速刷刷的畫,告訴我草叢裡的鳥巢就是長這個樣子。我半信半
疑,決定跟他去探險。他帶我走空屋前的廢棄小徑,草比人還高,我還在猶疑要不
要繼續走下去時,撥開刺人的芒草,赫然發現真的有一個鳥巢,裡面有三顆小鳥蛋
。

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把鳥巢放回原來的位置,這與我們初訪時,那個會踹狗、把鉛筆
當飛鏢射的小豹,已經有很大的不同。

阿嬤說,好吃的水蜜桃,一定要經過冬天的霜雪,春天的雷與夏天的日照。人,一
生也必經霜雪、驚蟄和炎炎日照。


穀雨.滋潤 
和小樹苗一樣,淋雨我就會長大……

人生本來就是難題。阿嬤說,人要快樂,就不要想太多,很多人就是想很多。「想
很多,就把棉被蓋起來,就不煩惱了!」這就是水蜜桃阿嬤的哲學。不識字的老人
家這麼認命,也許在大自然中她早就體悟出生命的本質,天災、人禍都是生命的一
部分,來了,就要懂得接受。然而,書念得比她多的兒子、媳婦、女婿卻不懂。三
個生命匆促結束,該怨阿嬤沒教,還是學校沒教?生命這門課,這麼困難嗎?

桃花源在哪裡?其實就在每個人的心裡,即使是如此困頓的生命。太陽出來,每天
都跟昨天不一樣。有一天,下雨了,我們趕緊躲進屋裡,只見小豹高興的跑出去淋
雨。我們說:「這樣會感冒。」他回頭煞有其事的說:「小樹苗不都是這樣嗎,淋
雨,我就會長大。」

最後一次和阿嬤見面時,水蜜桃已經快要成熟了,阿嬤和她的七個孫子都在等待收
成。只是,倚著門口的阿嬤仍幽幽的問:「為什麼到現在,我還是夢不見我兒子?
他怎麼那麼狠心?我真的很想他……。」



採訪後記》 說再見,真的好難……

我與攝影主任駱裕隆的採訪,始於晚冬。第一次到水蜜桃阿嬤家,是今年一月三十
日。然後,陪著孩子過母親節。今年的母親節,也是四個孩子第一次沒有母親的母
親節。孩子們一擁而上,抱著水蜜桃阿嬤,這時,小如突然大哭起來。原本隨著採
訪採訪結束,準備說再見的口,又頓住了。有人輕易放棄生命,以為死亡是痛苦的
終點,但沒想到,卻是活著的人痛苦的起點。七個孩子,多麼困惑的在創傷中成長
,用自己的方式自我療傷。

第一次見到的小如,她送了我一條漂亮的手鍊,第二次她又送我一個很小的瓶子。
我在想,不是應該我送給她嗎?如果,愛這麼匱乏的孩子,也懂得表達愛,我們為
什麼又那麼害怕愛。

生命是必須用生命去了解的。

但是現在人太忙,我們只有時間解決立即性的問題,有時候連愛心也變成了「速食
愛心」。採訪中遇到最荒謬的事,就是某一天,山下一間廟裡的人,開著貨車上山
來,一車子的物資,丟下了米,丟下了乾糧,好像卸貨一樣,就走了。愛心人,帶
著物資去,帶著關懷去,但說走就走,留下愕然。

三月十日,整個工作團隊全部上了山。做這專題,很多人問:「自殺,關我們什麼
事?」我思索了很久。水蜜桃阿嬤和七個孫子,要說的不是自殺,也不是生命的悲
劇,而是我們成為一個人的過程。

採訪中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麼力量,讓阿嬤願意承擔七個孩子的重量?在這尋
找生命答案的旅程中,我看到的是,願意承擔別人的生命,是生命最美的價值。

從晚冬到初夏,新葉、桃花、水蜜桃,採訪接近尾聲了。但,這次說再見,真的很
難。(文●成章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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